探秘香港武館之一:逐漸沒落的傳統(tǒng)武館

油麻地曾經(jīng)是香港武館最多的地方,現(xiàn)在這里商場店鋪林立,再沒有武館一條街的景象。那么,那些傳統(tǒng)武館,現(xiàn)在都在哪里?

 

穿過熱鬧的大街,沿樓梯走進一棟隱蔽的民房,按響門鈴,李燦窩師傅開了門。一位女士帶著她五歲的兒子來看腿,孩子坐在推拿床上,李燦窩師傅用藥酒為孩子按摩腳踝,一旁的爐上熬著藥膏。

 

20多平米的跌打館內(nèi),還整齊地擺放著各式兵器,其中有黃飛鴻拿手的單雙飛砣、子母刀等等。在一樓的跌打館內(nèi),還有一扇門可通往一個露天的大平臺。從室內(nèi)到天臺,也擺放著不少形態(tài)各異的獅頭、龍頭。

 

“以前的武館都是這樣的,白天做跌打生意,晚上就在天臺上練武,春節(jié)、天后誕的時候還會出去表演舞龍舞獅。”李燦窩站在天臺上,回憶著以前的日子,而現(xiàn)在像這樣的天臺武館,早已一家一家的關(guān)閉。

 

“以前的醫(yī)館,只要手藝好都能開,一般武館和跌打館都是開在一起的。”李燦窩回憶道。1997年后,要經(jīng)營跌打館,必須考注冊中醫(yī)師的牌照。李燦窩以前在中學擔任秘書工作,除了練武,還要抽空看書考中醫(yī)牌照。退休后,他才能專心打理武館的事務。

 

李燦窩今年76歲,一個人經(jīng)營武館。推拿床邊的墻上,掛著一位女士的黑白照片,這位女士正是李燦窩的師父和義母,武林女杰莫桂蘭,而她也是黃飛鴻的第四任妻子。

 

從7歲半習武至今,李燦窩研習的是黃飛鴻流傳下來的正統(tǒng)洪拳,莫桂蘭曾對他說,“我的徒弟很多,但能把洪拳推廣下去的幾乎沒有”。也是因為這句話,他將傳承洪拳的重擔扛在了自己的肩上。

 

傳承的路并不好走。除了每天跌打館的生意要照顧,李師傅周一和周五晚上會去西灣河公園教功夫。有一些是固定繳學費學習的學生,更多的是有興趣來免費學習的市民,學生從6歲到60歲都有。周三,他在警察俱樂部教學,作為下班后的警察鍛煉身體的方式。

 

在李燦窩師傅這里學功夫,一周兩堂課,一次兩小時,每月收費500港幣,平均一堂課收費不到60港幣。而在香港,一堂普通的泰拳或者跆拳道課程平均價格都在150港幣以上。而這種價格上的優(yōu)惠,并沒有吸引到更多的學員,李燦窩師傅的主要收入來源還是依靠跌打生意。

 

“以前學功夫,師父和父母是一樣的。”李燦窩還記得當年他向莫桂蘭撒嬌要買玩具被打的故事,他說那才是真正的拜師,現(xiàn)在和他學功夫的都只是“學生”而已。這些年里,李燦窩收過3個入室弟子,只有蘇志剛現(xiàn)在還在和他一起推廣洪拳。

 

對于42歲的蘇志剛來說,練了20年的功夫,并不是他的主業(yè)。他平時是一名上班族,從事金融行業(yè)。工作之余,每周他都會在3所學校做功夫教練,教洪拳和舞龍舞獅。

 

“現(xiàn)在香港的學校,大約一半有開設(shè)傳統(tǒng)功夫的興趣課程。”這也是這些年蘇志剛感受到的變化,傳統(tǒng)功夫正在成為一種文化被大家注意,而他們的工作也更像是文化的推廣者。相比于很多大門派,像他們這樣的小武館更像是一種“公益”,而非一種產(chǎn)業(yè)。教功夫的收入非常低,他和師父都無法靠此維生。

 

蘇志剛憑著一腔熱情,堅持了20年,自己也有十幾個徒弟。但他依然覺得現(xiàn)在的傳統(tǒng)功夫逐漸式微。“現(xiàn)代人有很多東西可以玩,功夫?qū)λ麄儊碚f太死板,尤其是洪拳。”

 

蘇志剛說,以前學功夫,一個馬步就要扎3個月。而現(xiàn)在讓一個學生扎一節(jié)課的馬步,他們都受不了。對此,他會提前教一些簡單的拳法,引發(fā)學生的興趣。即使這樣,他依然感受到,香港人對功夫的興趣越來越小。“我?guī)煾敢蚕M夷芙酉氯ソ?jīng)營他的武館,但我并不一定行。”說到這里時,他也帶著一絲愧疚。(完) 作者 王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