點菜來份"大陸妹"? 在寶島聽"國語"的崩潰體驗

“臺灣腔”對于我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,誰都可以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輕而易舉地模仿一番。但是,憑著一口普通話,在臺灣真的能理所當然地交流自如無障礙嗎?我的經(jīng)歷恐怕就是一個有趣的例子。

 

剛到達在臺北的交換學校時,聽老師分配住宿,聽到了了一句“氣管系的同學住二樓”,瞬間覺得十分驚恐,“氣管系”是什么東西?問后才知道是“企業(yè)管理”,原來“企”字在臺灣國語里是念四聲的。

 

或許本身就在南方上學,同學也多半有自己的方言,普通話雖然不一定講的多么標準,但至少用詞會比較規(guī)矩,少有北方特有的慣用句和兒化音。即便如此,到了臺灣,仍舊會有種種差異。臺灣在地語為閩南語和客家話,抗戰(zhàn)勝利后才推廣國語,因此國語中會融入許多閩南語、客家話的特有詞匯。由于兩岸長期彼此隔絕,在臺的國語也發(fā)展出了一些獨特的聲調和詞匯。

 

最明顯的是一些寫法與意思相同但是讀聲調不同的詞匯。大部分還比較好猜好認,比如說“頭發(fā)tóu fǎ”、“日期rìq픓同質tóngzh픓舞蹈”wǔdào。還有一些特殊偏旁的詞匯和大陸普通話讀音有聲調差異,例如“夕陽xìyáng”“潮汐cháoxì”。在新北市有個地方名叫“汐止”,那里有科學園區(qū)簡稱“汐科”,同住的臺中同學告訴我她去了“xì科”火車站,我抱著地圖找了半天,后來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是讀音不同。由于元素“硅”在臺灣變成了“矽”,美國的“硅谷”,也就入鄉(xiāng)隨俗成了“矽谷”,讀音自然也是“xì谷”。

 

另外的差異更大,它們是寫法與意思相同,但拼法不同的詞匯。比如說“蝸牛”,第一次聽到同學說的時候還以為是某種神奇的牛,因為在臺灣的讀音是“guā níu”。這里面包含了許多大陸各地的方言讀音,在普通話中是錯誤的,但到了臺灣國語,卻變成了正確的講法,例如“暫時zhànshí”,“大廈dàxià”“一艘船yìsāo chuán”等,他們的差異不僅是聲調差異,也是拼法的差異。

 

除了這些聲調與拼音的差異,在臺灣遇到的最主要的差異恐怕還是同一個意思但用詞不同的情況。比如說“公交車”是大陸對“公共交通汽車“的簡稱,但在臺灣卻稱為“公車”,“搭公車”即坐公交車的意思,但“公車”在大陸又有“公家的車”的含義,兩者完全不同。再有就是大陸常用的U盤,在臺灣被稱為“隨身碟”,初到臺灣時還以為是某種光碟。在臺灣的校園生活中還有許多類似的細節(jié)不同,比如說打印稱為“列印”,掛科稱為“被down掉”,教授評職稱被稱為“升等”,即使不知道,也可以在語境中猜出個大概。

 

這其中最有趣的恐怕就是“土豆”和“號子”了,土豆在大陸是馬鈴薯,但到了臺灣卻變成了“花生”,大概就是從土里出來的豆子的意思。而“號子”一詞更有趣,在大陸號子多半是監(jiān)獄、派出所的意思,“蹲號子”則是被拘留或蹲監(jiān)獄,但到了臺灣,“號子”卻莫名其妙成為了“證券交易所”,由于今年初大陸炒股熱,許多臺灣媒體報道大媽蹲在號子里炒股,我不禁想都蹲了監(jiān)獄又怎么炒股呢?原來“號子”的意思差別如此之大。

 

最后一種則是大陸沒有的純粹是寶島特有的詞匯,比如說一個人很“機車”,形容一個人很討厭,“白目”形容一個人不識相。“大陸妹”并不是指的大陸來的女生,而是蔬菜中的“生菜”,對此我百思不得其解,多方求證才了解到,原來臺灣沒有生菜,生菜由福建傳入臺灣,在閩南語中稱“妹仔菜”,又因此源自大陸,因此才得“大陸妹”這樣一個名字。曾經(jīng)和臺灣同學三兩人聚會吃麻辣燙,聽到顧客向老板講“加一份大陸妹”,臺灣同學機智答曰“不用啦,這里有一個”,那時候我的內(nèi)心幾乎是崩潰的。

 

在臺灣生活久了后發(fā)現(xiàn),這種困擾并不僅是大陸人在臺灣,臺灣人在大陸也會有相同的困擾,我們所聽不懂的臺灣詞匯,相應的,也正是臺灣人聽不懂的大陸詞匯。

 

曾有在大陸生活了十多年的臺臺胞蘇亦正寫過一本《大陸生存實用指南》,為那些信心滿滿即將去大陸發(fā)展的臺胞潑了盆冷水,“你因為講漢語就可以無障礙交流嗎,其實還是聽不懂”。確實,并不只是大陸人在臺灣會摸不著頭腦,臺灣人在大陸一樣面臨“重學普通話”甚至學習各地方言的囧境,聽到了這些,各位飽受困擾的陸客、陸生是不是感覺心里平衡了些呢?(本文選自"壹讀"公眾號 文:馮寧默)